《二十》

茶花女：二十

“啊，为什么呢？爸爸。”

“因为你正在做一些败坏你家庭名声事，而且你也认为是应该保持这个名声。”

“我不明白您这些话意思。”

“我马上跟你解释。你有一个情妇，这很好，你像一个时髦人那样养着一个妓女，这也无可非议；但是为了她你忘记了最最神圣职责，你丑闻一直传到了我们外省家乡，玷辱了我家门楣，这是不行，以后不准这样。”

“请听我说，爸爸，那些把我事情告诉您人不了解情况。我是戈蒂埃小姐情人，我和她同居，这些事极其普通。我并没有把从您那儿到姓氏给戈蒂埃小姐，我在她身上花钱是我收入允许。我没有欠债，总之我行动没有任何一点值一个做父亲向他儿子说您刚才对我说这番话。”

“看到儿子不走正道，做父亲总是有权把他拉回来。

你还没有做什么坏事，但你以后会做。”

“爸爸！”

“先生，对于人生我总比您有经验些。只有真正贞洁女人才谈上真正纯洁爱情。任何一个玛侬都会有一个德·格里欧。现在时代和风尚都不同了，人要是年纪大了仍不长进，那他也只能算是虚度岁月了。您必须离开您情妇。”

“很遗憾我不能听从您，爸爸，这是不可能。”

“我要强迫您同意。”

“不幸是，爸爸，放逐妓女圣玛格丽特岛已经没有了，而且即使它还存在，您又能把她发送到那里去话，我也会随着戈蒂埃小姐一起去。您说怎么办？也许是我错了，但是我只有在做这个女人情人时才感到有幸福。”

“啊，阿尔芒，您要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您承认您父亲一直在爱着您，他一心盼望您到幸福。您像做丈夫似跟一个和大家都睡过姑娘同居，难道不觉羞耻吗？”

“只要她以后不再跟别人睡，爸爸，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这个姑娘爱我，只要她由于我们相互爱情而到新生，总之，只要她已经改邪归正，那又有什么关系！”

“啊！先生，那么您认为一个有身分男人，他任务就是使妓女改邪归正吗？难道您相信天主赋予人生竟是这么一个怪诞使命吗？一个人心里就不该有其他方面热情吗？到您四十岁时候，这种神乎其神治疗将会到什么样结果呢？您将对您今天讲话又会有些什么想法？如果这种爱情在您已经度过岁月中还没有留下太深痕迹，如果到时候您还笑出来话，您自己也会对这种爱情感到可笑。如果您父亲过去也跟您一样想法，听任他一生被这类爱情冲动所摆布，而不是以荣誉和忠诚思想去成家立业话，您现在又是怎么样一个人呢？您想一想吧，阿尔芒，别再讲这些蠢话了。好吧，离开这个女人吧，您父亲恳求您。”

我什么也不回答。

“阿尔芒，”我父亲继续说，“看在您圣洁母亲份上，相信我，放弃这种生活，您马上会把它丢到脑后，比您现在想象还要快些。您对待这种生活理论是行不通。您已经二十四岁，想想您前途吧。您不可能永远爱这个女人，她也不会永远爱您。你们两个都把你们爱情夸大了。您断送了一生事业。再走一步您就会陷入泥坑不能自拔，一辈子都会为青年时期失足而后悔。走吧，到您妹妹那里去，过上一两个月。休息和家庭温暖很快就会把您这种狂热医好，因为这只不过是一种狂热而已。

“在这段时间里，您情妇会想通，她会另外找一个情人，而当您看到您差一点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跟您父亲闹翻，失去他慈爱，您就会对我说，我今天来找您是很有道理，您就会感谢我。

“好吧，阿尔芒，你会离开她，是吗？”

我觉我父亲话对所有其他女人来说是对，但是我深信他话对玛格丽特来说却是错。然而他跟我说最后几句话语气是那么温柔，那么恳切，我都不敢回答他。

“怎么样？”他用一种激动声音问我。

“怎么样，爸爸，我什么也不能答应您。”我终于说道，“您要求我做事超出了我能力范围，请相信我，”我看见他作了一个不耐烦动作，我继续说道，“您把这种关系后果看过于严重了。玛格丽特并不是您想象中那种姑娘。这种爱情非但不会把我引向邪路，相反能在我身上发展成最最崇高感情。真正爱情始终是使人上进，不管激起这种爱情女人是什么人。如果您认识玛格丽特，您就会明白我没有任何危险。她像最高贵女人一样高贵。别女人身上有多少贪婪，她身上就有多少无私。”

“这倒并不妨碍她接受您全部财产，因为您把从母亲那儿到六万法郎全都给了她。这六万法郎是您仅有财产，您要好好记住我对您讲话。”

我父亲很可能有意把这句威胁话留在最后讲，当作对我最后一击。

我在威胁面前比在婉言恳求面前更加坚强。

“谁对您说我要把这笔钱送给玛格丽特？”我接着说。

“我公证人。一个上流社会有教养人能不通知我就办这样一件事吗？好吧，我就是为了不让您因一个姑娘而做败家子才到巴黎来。您母亲在临死时候给您留下这笔钱是让您规规矩矩地过日子，而不是让您在情妇面前摆阔气。”

“我向您发誓，爸爸，玛格丽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那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玛格丽特，这个受到您污蔑女人，这个您要我抛弃女人，为了和我同居牺牲了她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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