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小说：临时夫妻

许绮云来到美国已有两年多时间了。

那年春天，绮云跟随一个所谓“商务考察团”来到美国。一个星期后，这个“商务考察团”散伙了，十多个团员随之四散失踪，有的跑到西岸三藩市，有的南下德州，有的藏身在纽约或波士顿。绮云在美国举目无亲，没有可投靠的人。正是新来乍到，人生路不熟，处在彷徨无计的十字路口。好在随团时相识了一个叫林巧巧的人，两人结伴拖着那简单行李，提心吊胆地在陌生的唐人街逛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有床位出租的柏文（居住单位）。解决了住这个燃眉之急，不用露宿街头，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唐人街是有不少出租的床位，不少业主把楼房改建一下，每层楼有两三个柏文，每个柏文摆放四五张碌架床（上下两层的床），能住上十个八个人，像是下等的旅店一样。因为租金较为便宜，很适合那些单身的男女。租住床位的那些孤男寡女，彼此都不认识，人多复杂，真担心有人偷东西，财物要特别小心保管。柏文只有一个浴室，很多时候都要排队来洗澡。也有一个狭小的厨房，大家也要排队轮着来煮饭，诸多不方便的——唉！很快，两人都找到了工作。绮云到制衣厂打工；巧巧为人能说会道，又懂得几句英语，在一间餐馆当上了侍应。可是过了不久，巧巧与人搭伙要搬走。绮云当时埋怨道：“两人可以一同去租住柏文嘛，为什么跟别人去搭伙呢？”这个巧巧狡黠笑了笑，说什么“同性恋吗？！”令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后来才知道“搭伙”是怎么一回事。有一天两人在街上相遇，寒暄几句后，巧巧关心地问：“你还是住床位吗？”绮云无奈点点头。听她说，与搭伙的人租赁的柏文有一房一厅。厅有一张沙发床，这沙发床夜里拖出来可以睡觉。巧巧邀绮云去她那里住。绮云一下子答应了。开始那个星期，每天下班回来，能舒舒服服洗澡，做饭也很方便,绮云真是满意。有一天绮云下班回来，见门上贴有一张纸条：“我两忙些私事，一个钟头后回来。”当时绮云有点犯傻，“他们干什么呢？”看看手表，是八点钟。她只好默默地下楼去。在街上想来想去，才想起来，脑子里就浮现出两人在床上翻滚的场景，脸马上红了。夜里，唐人街灯火辉煌。绮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她不断在看着手表，秒针不停在走，时针动也不动。肚饿了脚也累了，她走进一家小餐馆，吃了一碗牛肉面。九点刚过，绮云如释重负。回去时，两人激情过后一定是累了，都睡着了。见厅里那张沙发床已摆开，她赶快换上睡衣就上床休息。过天，巧巧抱歉说：“对不起！”接着她解释道，“他租来一盒录像带，几个Ａ的，一边看一边学那花式做……你知道，在厅的电视机放嘛！”“原来如此！”绮云白了她一眼。有天夜里，绮云被一种呻吟声惊醒，竖起耳朵细听，声音是从房间里传来，“谁病呢？不——不是——他们是在做爱……”不知怎的，浑身瘙痒难耐，也让人浑身颤抖不已……终于那边安静了。绮云这一夜久久睡不着。第二天，绮云对巧巧埋怨道：“喂，不呻吟行吗？”那巧巧听了，眨眨眼睛，然后哈哈地笑。绮云真想狠狠地捶她几拳：“……叫得人心慌慌的！”“对不起！”巧巧说，给绮云来一个热情的拥抱。后来，巧巧多少有点顾忌，收敛了不少，叫得没那么放肆，有时半夜里听到的声音都是压低的。终于，绮云还是忍受不了，她对巧巧说：“再住下去我会疯的……”收拾几件衣服又去租住一个床位。每天绮云在制衣厂埋头苦干，制衣厂一个星期要做六天，每天都干十个钟头，但她都不感到什么累。她要赚钱！赚钱！在工厂，很多人都盼望周末的到来，工友们有的约定星期天打几圈麻将，有的相约去大西洋赌城踫踫运气，有的要和家人上餐馆大饱口福……个个喜形于色。但绮云却刚好相反，每到星期天，她的情绪就低落起来。她不想出门去，有时在街上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地在逛街，心里就很难过。“老公什么时候来到呢？”绮云总是这样问自己。整天呆在柏文——实际上是躺在床位那里，几乎足不出门，孤单单一个人异常难耐。绮云有时觉得活着没意义，感到是在浪费时光、浪费生命，大好的春光在白白流失。星期天夜晚常常睡不着，藏在被窝哭个不停，整个人忧郁到极点。第二天清晨醒来，头晕不舒服，差点无法起床呢。赶到了制衣厂，有人以为她病了，但她总说“没事！”有时和巧巧见到面，那巧巧不停地盯着她，好像不认识人似的。过一会，巧巧叹口气说：“绮云，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绮云答道：“每天做十个钟头，很辛苦啊！为了赚钱，要拼搏啊！”巧巧摇头说：“做工那有不辛苦的。我说的不是这个，劝你还是找个伴搭伙吧！”绮云苦笑道：“我没有你那么好福气……”“别让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巧巧说，眉目间流露出一种怜惜与关怀。每次见到面，谈不了几句，巧巧就旧话重提——又是说搭伙这个话题。有人不清楚“搭伙”是什么意思，搭伙——这是临时夫妻的别称啊！称搭伙比说临时夫妻没有那么难听，这现象在华人社区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们大都是三四十岁没有合法身份的新移民。不少人在中国因为下岗，一时在国内找不到出路，就咬紧牙根花一笔钱，通过蛇头办理“商务考察”或是“侨务工作访问”之类的签证，这样丈夫或妻子铤而走险，毅然远涉重洋到来寻找“美国梦”。如今天各一方！长相思，难相见，相聚无期，只有望洋兴叹，真是一出现代版牛郎与织女的悲歌！而三四十岁男女，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远水不解近渴！这些有家有室的男女起初还能挺一段时间，可是天长日久，感情和生理的饥渴愈加难熬。单靠一通越洋电话，已难以消除心灵深处的渴望；遥远的思念，已不能宣泄愈来愈大的生存压力。道德观念的恪守与现实生理的需求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冲突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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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搭伙者，缺乏责任心，感情不专一，应受到谴责；也有人认为：搭伙是暂时填补夫妻长期分居状态下的夫妻生活需求。现在这个年代不像以前，忠贞烈女之说，有时显得那么虚伪，因为它戕害的不仅是肉体还有心灵。见仁见智！有人对此表示同情和理解，有人认为它有悖于伦理，是一种背叛。巧巧曾告诉过绮云，她那个来自北京的张，在三年前来美，属于逾期居留。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满肚子苦水都吐出来：“……当初语言不通，分不清东南西北，工作没着落，精神几乎崩溃。后来逐渐适应环境了，但打工一天回来，面对四壁，心里憋的慌。一个人过日子太苦，不知这种日子何时是尽头，唉！每月买电话卡花钱不少，打长途电话给老婆非常频繁。但这丝毫解决不了现实问题，单身苦熬下去毕竟不是个事儿……”张坦白地说，“食色性也。长期闲着，人就废了，肯定会生病，即使身体没病，脑子也会有病。人到中年跑到来美国重新打拼，是一件十分残酷的事。如果没有异性相伴，舒解一下单身的孤寂，非发疯不可……”当时绮云听了就笑道：“真幸运，他找到了一个好的临时老婆。”绮云这句话是有点挖苦人，但巧巧毫不介意，只是嘻嘻地笑。一次，绮云问：“有一天你老公来到美国了，怎么办？”“我真是希望老公早日到来，也希望他的老婆早日到来，”巧巧说道。“双方事前已达成了默契，该分手时就分手，好聚好散嘛！”绮云打趣道：“相随相伴几年呢，谈何容易，恐怕到时有难舍难分的地步。”“唉！”巧巧长叹一声，“只不过是露水夫妻一场，双方心里只有深藏过去那份感情吧！”“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啊！”绮云跟着问道，“你不怕老公知道吗？假如知道了，他一定会宰了你。”“哎哟！如果有这一天到来，我跪在他面前，而他不原谅我，那只有摊牌啦！”巧巧这么说，但她眼眶泛着泪光，难掩内心的悲伤。“其实，我爱老公，常常牵挂着他，每次在电话说更多温暖的话，希望减轻一点负疚感……过后，心里好几天不舒服。”见巧巧黯然泪下，绮云不再说什么了。绮云曾被巧巧拉着去参加过几次聚会。在周末或是假日，一群没有合法身份的男女如约而至，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谈论最多的是如何取得合法身份这话题，偶尔谈一下生活的艰难和打工的辛苦。记得一次有人哼起了“妈妈，我爱你，你爱我吗？”这首歌。悲伤的歌声，拨动每个人的心弦……忽然有人高叫一声“拿酒来！”当时个个愕然。主人招待大家只不过是茶和饼干而已，那有酒呢？！见那人拿起一杯茶水，咕咚咕咚一下子喝个杯底朝天，跟着呻吟起来：“妈妈——祖国……”人像喝醉了酒，样子很吓人！通过这样的聚会，有的男女彼此相识了，就渐渐越走越近，不久两人搬到一起，开始了搭伙生活。对于搭伙的事，绮云反复地思考过。“看开一点吧！希望日子过得顺心些。”她这么想。终于，有天对巧巧说：“试试看……”声音轻得连她自己差不多听不到。经巧巧穿针引线，绮云和几个男子见过面，她都摇头。巧巧嗔怪道：“大小姐啊！别这么挑剔好不好？”绮云回答：“好姐姐，这不是买瓜买菜的事，要同床共枕啊！”“他们有哪些不合你心意？”巧巧问。绮云低声说：“……色迷迷样子，口水快流下来……令人反胃！”巧巧哈哈笑起来：“你模样生得好，哪个男人见了不流口水呢！”绮云的模样确乎令人倾心，她身材标致，白净的面脸，眉清目秀，微笑是甜甜的，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说那些男人见了垂涎三尺倒不是夸张。巧巧是个热心人，像是做媒人似的，很快又找到一个叫杨的男子。她对绮云介绍说：杨是天津人，三年前来到美国，属于逾期居留。是做房屋装修的，有时也上门为华人家庭修理水喉、电灯和冷暖气。他当初是跟人去做杂工，后来掌握了水电的修理和房屋装修的技术，就买一辆厢型车改装成工具车，跟着在中文报纸刋登广告，这样独立门户开业了。杨答应搭伙后负责房租和伙食费的开销。他说每天早餐和午餐都在外吃，回家只吃晚饭。不过每天收工回来，浑身脏污不堪，要洗的脏衣服不少……杨提出星期天在摆也街的一元茶餐厅大家见见面。为什么选择一元茶餐厅呢？他说近来在餐馆的二楼进行装修，随时可以放下工作下去餐馆坐一会儿。绮云稍为考虑一下，点头同意了。星期天上午十点钟左右，巧巧带着绮云来到了一元茶餐厅。这时候早餐已过，午餐时间未到，餐馆内顾客不多。两人听说过一元茶餐厅被人称之“钞票屋”，这有趣的名称，不得其解呢？现身临其境一下子明白了。只见无数花花绿绿的钞票贴满了墙，一点空隙地方都没有，餐馆内如此奇特的装饰，可谓令人大开眼界。“怪不得人人慕名而来！”巧巧惊叹道。她一眼看到了杨，就拉着绮云走过去。这时绮云心头那小鹿乱撞起来，耳边好像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讥笑声：“恬不知耻啊！一个有老公又有女儿的女人，还来相亲……”绮云羞红着脸，要不是被人拉着走，她真想站着不动。杨见两人到来，马上要来三份奶茶和蛋挞，他说：“这里奶茶和蛋挞很有名，尝尝啊！”绮云坐下后，偷眼看了看杨，她看到对面坐着的男子，相貌平平，有些不修边幅，生得敦敦实实，好一个体力充沛的人！当巧巧对奶茶和蛋挞赞不绝口的时候，有两个年轻人在对面的桌子坐下，两人不断打呵欠，好像是刚睡醒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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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年青人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是餐馆的熟客。见侍应小马到来，那张三扬手叫道：“小马，两碗牛肉面。”很快，小马把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送来。小马刚走开，张三趁着李四仰头伸懒腰那瞬间，用筷子飞快把他碗里那几片牛肉偷了。当那李四低头一看就喊道：“小马，回——回来……”小马急忙走回来。“你看——牛肉面没有牛肉。”小马看了看，淡淡地说：“李四，你吃过‘老婆饼’没有？”（注释2）“吃过。”“老婆饼有老婆吗？”“这——这……”李四一时张口结舌，这么容易回答问题被小马机灵的应变难倒了。餐馆的人轰地一声笑开。“老婆饼——没有老婆！哈哈……”张三仰天大笑。那张三和李四，两人你一句“老婆”，他一句“老婆”嘻嘻哈哈在说，听起来有点刺耳。这时候来到餐馆的顾客逐渐多了。巧巧提议上二楼看看，她听人夸奖杨的装修技术好，趁这机会亲眼见一见。杨一听就连声说“好！”三人走出餐馆，杨说起来：“二楼有两个柏文，不知为什么住户一下子搬走了，空置一段时间，业主为了早点租赁出去，所以把柏文装修一下。”上到了二楼，杨指着后面的柏文说：“刚装修完成，就被一对夫妇租赁了。”杨正在装修的是前面靠近街道那个柏文。走进去，见客厅和房间的墙壁已修补过，但还未油漆。厨房的水喉换上新的，炉灶刷洗干净。浴室全都装修过，换上新的盥洗盆和抽水马桶，墙壁贴上雪白的磁砖，整个浴室焕然一新。杨说：“本来墙壁油漆过后，就完成全部装修工作，后来业主要求客厅和房间的窗户都要安装铁窗，考虑是防盗又预防有人失足摔落街。这样要多做一两天了。”看完了整个栢文，巧巧连声说装修得不错，地方近公园环境不错，她问绮云是不是？绮云微笑点点头。……下班了，许绮云跟随着工友们从工厂走出来。入夜时分，唐人街特别热闹，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挤满了从制衣厂涌出来的一群又一群下班工人。很多下班的女工都要去买些菜、买些肉才赶回家做饭。绮云走进一家超级市场，她想：“晚饭吃什么呢？”在超级市场里，一排排货架上，各种各样食品、罐头琳琅满目。在冷冻柜内，这一边摆放着饺子、锅贴和馒头；那一边摆放着叉烧包、菜肉包和豆沙包等急冻的点心。绮云只买了一袋饺子就回家。快到家了，绮云在哥伦布公园旁的一个电话亭用电话卡打电话给丈夫。“我刚下班……”绮云在电话对丈夫说。“现在国内时间是早上，你快上班了。”丈夫可能起床不久，在电话还听到他打呵欠。谈不到两分钟，那一边被年幼的女儿夺过了话筒：“妈妈……我们挂着你呀！”女儿清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心。“乖，要听爸爸的话啊……”绮云的眼泪快流下，只说几句就挂上了电话。绮云擦去眼泪，见公园已静悄悄的，她快步离开了。走到柏文楼下，绮云开了门，刚刚迈进去，忽然一团毛茸茸的黑影从楼梯上窜下来，惊得绮云“哎哟！”尖叫一声，手里那包饺子跌落在地。黑影发出“喵”的一声，飞快从打开的门逃窜出去。“是只猫！”绮云说。她拍拍自己的胸口，为自己被一只猫吓得惊慌失措而感到有点好笑。“这只猫在什么时候走进来呢？可能是有人开门时它偷偷钻进来……”绮云这样猜想。“可是——可是奇怪！毛茸茸的黑影那么大……”她又这么想。绮云惴惴不安快步跑上二楼，走到自己的柏文，发觉门是虚掩的，不禁大吃一惊！“小偷入屋盗窃了。”这样念头在她脑子里闪过，急忙走进去，见客厅几件简单家具和电视机还在，才稍为放下心。可是走进房间，就“哎呀”叫起来。只见衣柜的柜门打开，衣服丢满地，看一下都是杨的，她的衣服在衣柜一件都没动过。再检查房内，却没有失过什么东西。“这是怎么一回事？”绮云皱着眉头在想，突然那毛茸茸的黑影浮现在眼前，就禁不住打个冷战，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绮云把满地凌乱的衣服收拾一番，很快整理好放回衣柜内。吃过晚饭后，绮云心绪不宁坐在厅里。她今天的心情本来不错，可是回家时被那毛茸茸黑影的惊吓，加上发觉门没有关上，房间衣服丢满地，这就把人吓坏了，心一直突突跳个不停，人也坐立不安。她和杨搭伙后就租住这个柏文，房租比较便宜。这里靠近公园，楼下是餐馆，在唐人街来说，可谓闹中带静，环境相当不错。已住上一个星期了，几天来都平安无事啊！绮云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她认为世上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现坐在厅里，虽然开着电视来看，可是那毛茸茸的黑影真讨厌，不断在眼前浮现，一时挥之不去。她要抚平自己那颗怦怦跳个不停的心。“是一只猫啦，别大惊小怪！”绮云安慰自己说。“至于房间衣服丢满地，可能是杨回来换衣服，他赶时间就忘记把门关上呢……”想到这里她笑了。今天吃过午饭，绮云去史密斯律师办公室那里，律师助理冯小姐告诉她，已把她的“政治庇护”案件送上移民局，不久就会有通知去问话。冯小姐把一叠编造的“移民故事”交给她，叫她回去把故事看熟，等到见移民官时好应付。巧巧在史密斯律师那里办理了“政治庇护”后就介绍绮云去办理。巧巧的“政治庇护”理由是因宗教信仰受到迫害；绮云采用的“政治庇护”理由是因“计划生育一胎化”政策受到迫害。说来可笑！成千上万的非法移民，为了取得合法身份个个都想尽办法；而专门办理移民的律师，他们都绞尽脑汁，采用不同途径为这些非法移民取得合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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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巧巧说，她想采用因“计划生育”政策受到迫害来办理“政治庇护”，但那冯小姐听巧巧说有一个儿子，就认为不适合，建议采用宗教信仰受到迫害来办理“政治庇护”。巧巧听从冯小姐出的主意，硬着头皮去教堂洗礼，信仰了基督教。冯小姐知道绮云有一个女儿，就认为采用因“计划生育”政策受到迫害来办理“政治庇护”较合适。冯小姐说，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就采用不同的理由。同样的理由，根据每个人的遭遇，她会编造不同的“移民故事”，一百个人有一百个版本。绮云对冯小姐说，她原来家里很穷，解放后全家才能吃饱饭，她是在红旗下长大的，希望所编造的故事不要太过给共产党抺黑，她不能太过昧着良心说话啊！冯小姐笑道：“这个你放心。”临走时，冯小姐再三嘱咐绮云回去要把“故事”念熟，到时见移民官，一定做到对答如流。还说，见到了移民官，能流下几滴眼泪，这样博得移民官的同情，成功率会更高。绮云笑着点点头。绮云把那叠编造的“移民故事”带回制衣厂后忙于做工，打算回家吃过晚饭才看。可是现在心慌意乱，那能看呢？！一会，绮云在厅睡着了……第二天下班后，绮云又买了包饺子回家。路过哥伦布公园，这时公园内的路灯亮起来，见四周静悄悄的，她快步走到柏文楼下。经过昨天的惊吓，绮云的神经有些脆弱，她慢慢地推开门，就着楼道昏暗的灯光，抬头一看，见到了楼梯上有一团黑影，“死猫——又是你，看你往哪里逃！”绮云叫道。她大声的叫喊是给自己壮壮胆吧，那黑影倏地消失不见了。吃过晚饭，绮云收拾碗筷正要拿去厨房，从饭桌站起刚转过身来，忽然见到面前有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子身影，“谁呀？”绮云惊惧万分地瞪大了眼睛，跟着“当”的一声，碗掉下来碎成几片，那女子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哎哟！这个人从哪里走出来啊？”绮云的心怦怦在乱跳，浑身哆嗦着，后背一阵阵发凉，好久好久都不能回过神来。绮云好不容易坐在客厅里。日光灯照耀着整个客厅。一会，墙壁突然出现一种诡异的黑白相间的线条，本来滴答滴答走着的挂钟在绮云抬头的瞬间竟然停下了，那黑白相间的线条忽然变现出一张惨白的脸，空洞洞的目光直逼着人，绮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吓得她赶快跑进房间去。这一夜，绮云好不容易才睡着，半夜忽然惊醒。在沉寂的黑夜里，隐约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哭声。哭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声音很低，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弥漫在空气中。有时候几声比较高亢一点，似乎是直接从心灵深处发出来的婉转的哀诉，接着又慢慢地低下去，就好像一阵风吹过那样。绮云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她跃身坐起来，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痛啊！”——这不是梦。绮云开了电灯，哆哆嗦嗦地下床，忽觉双脚一紧，被什么东西握住了。她骇然低下头，发现那竟是一双从床底下伸出的人手。这着实把绮云吓坏，人惊出一身冷汗。她两脚乱蹬，想要把那双手踢开，可是脚被牢牢地握住，绮云尖叫一声，跟着浑身发软瘫坐在地板上。这时杨被惊醒了，眼前的一幕，杨吃惊不小，忙着问：“怎么回事？”绮云只顾呜呜在哭，像个小孩子那样。杨又问：“怎么回事？”绮云嘴唇颤抖，指着床底下说：“手——手——”杨被弄糊涂了，他赶快下床，蹲下来往床底看，说：“什么手——手——没有！”跟着站起来在房间到处看看。“什么都没有！”杨说。他把绮云扶起来，“你一定半夜发噩梦，把你吓成这样……快上床睡，明天要做工啊！”“我听到了哭声……”绮云抽泣道，“想下床看看，双脚被从床底下伸出的手握住……”杨失笑道：“哪有这样的事啊……昨天你说见到一只猫，又说我的衣服被丢满地……我没有回过家，怎么忘记关门呢？”“今天吃过晚饭，我又见到一个女子身影，吓得我手上的碗掉下……”绮云擦着眼泪说。“有这样的事？不会吧！”“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两人回到床上，杨很快入睡了，但绮云哪能睡得着呢？！过了一天，下班后，绮云买了一块猪肉和一颗大白菜回家，她在厨房忙着的时候，巧巧到来了。巧巧说，杨叫她来探望一下，问绮云是不是有病，要不要去看看医生？绮云说，没有病。她把这两天所见怪异的事告诉巧巧。初时巧巧有点不相信，她说是不是神经衰弱，产出幻觉呢？绮云咬定是真的。过一会，巧巧说：“刚才我踫见后座柏文那对夫妻，我认识他们，男的叫志钢，女的叫丽萍，两人也是搭伙的。我问他们，回家时见过楼梯有黑影吗？两人都摇头说没有……”停一下，巧巧神秘兮兮样子，低声说：“不过，传言这里曾有个女子跳楼……那女子怨魂不散，闹过鬼似的……”绮云听了，神色慌张起来，说：“怪不得以前的住客搬走了，怪不得房租这么便宜……哎哟！哪怎么办？”临走时，巧巧说：“拜拜神吧，希望神明保祐！迷信这事儿有时候不得不相信。”绮云点点头。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天气开始转凉了。街上的树有几片叶子开始转黄。秋天到来了！这天，冯小姐通知绮云去见她，绮云喜出望外，认为是有什么好消息到来。见到了冯小姐，冯小姐说有一笔生意要谈谈。原来香港有一位富豪，这富豪是个“钻石王老五”，要找人“借腹生子”，要生个儿子来继承香灯。他知道美国有一家医院已研究出一种方法，进行“人工受孕”时可选择男孩或女孩。就委托人在美国挑选一位健康的女人。冯小姐问绮云愿不愿意借肚子出来，报酬是10万美元。绮云一听，就惊叫一声，她很快就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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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云为什么拒绝呢？她与人搭伙，多少是件偷偷摸摸不光彩的事，平时要想方设法来遮掩。如果挺着个大肚子被人看见，万一传回到国内，老公一定会活活被气死。10万美元对她来说虽然是个天文数字，但她不能做！冯小姐不屑说：“你答应了不一定会选上。那富豪选人非常非常严格，几千个人才挑选一个……回去考虑一下吧！”回到制衣厂，绮云心不在焉地干活。缝纫机车针下移动着的衣服，有时变成无数花花绿绿的美钞在眼前不停地飞舞，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儿。她想：“10万元——她做工七八年才能赚到啊！要是不顾一切点头答应，万一被选中了，只不过是挺着大肚子辛苦十个八个月……这10万元太诱人！”绮云叹息一声。“自己没有这个胆量做……但是自己不能赚，为什么不介绍别人呢？”绮云一下子就想起巧巧来。下班后，绮云买了菜就回家。她在路上想起冯小姐对她说过，香港那富豪还挑选一位合适的女人，买她的卵子呢，价钱1万美元。这笔生意可以考虑做啊！反正现时每月排出的卵子也是浪费掉。不过，听冯小姐说，有很多高学历的美国女人愿意出卖卵子，但香港那位富豪不想自己的后代是个混血儿；但有高学历的中国女人却很少愿意出卖卵子。绮云只有高中文化程度，自己愿意卖，人家同意买吗？想到这里绮云有点失望，但是机会可遇不可求，不妨硬着头皮去应征，说不定被选上啊！到家了，绮云开了门，快步上到二楼，走到自己的柏文时候，突然差点与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面前是个披着长发，血流满脸的女子，那女子扬起五指尖尖的双手，好像要取人的性命。绮云被吓得跳起，手里的菜丢下，尖声叫喊着转身就逃。人在极度的恐惧的情况下，就顾不得其他。绮云跑到后座的栢文门前，“咔嚓”一声扭开了门，两三歩冲进房间去。志钢躺在床上等老婆回来，忽然从外面跑进一个女人，那女人气喘吁吁跳上床就把他紧紧抱着不放。志钢不说一句话，发力一个翻身，把这个女人压在身下，跟着给她松衣解带……一会，志钢的老婆回家了，她听到房间内有摇动声，走进去一看，不禁口瞪目呆：自己的老公正和一个女人干着那好事，一下子气得七孔生烟，她火冒三丈大吼一声，扬起双拳在钢的背上像是打鼓般擂起来。志钢被这样敲打，一下子洩了气……再说，绮云刚才被那血流满脸的女子惊吓像是失了魂，这时才清醒过来。她推开志钢，顾不得自己赤裸着的身体，飞一般从房间逃出去。恰好这时杨收工回家，他在楼梯见到绮云一丝不挂地从别人的柏文跑出，就吃惊不小。他要追问个究竟，大步走进后座柏文去。丽萍见到杨，扑过去叫道：“你老婆臭不要脸，勾引我老公。”杨一挥手，把丽萍推倒在地，跟着上前抓住钢的头发。把人从床上拖下来。“你老婆跑进来……”志钢跪在那里辩解道。“吃了便宜，还嘴硬。”杨朝志钢胸前只一脚，就踢倒在地板上，再入一脚踏住胸脯，正要用拳头打下去，但他稍冷静一想，就用力搧了一巴掌。“哎哟……”志钢杀猪般嚎叫起来。杨再用力搧一巴掌。“哎哟！饶命——不要打……”杨见志钢的嘴唇已流出血，就说：“答应我一件事，就不打。”“你——你说，两件事都行——哎哟——痛……”志钢呻吟着。“叫你老婆和我上床。”“这——这个——我答应。”丽萍听了，对丈夫骂道：“什么话！你答应，你——你和他上床……”跟着扑过去要与杨拼命，“你这个无赖！”这时，从街上传来了警笛声，3个人都惊慌起来。丽萍哭着说：“不好了！一定是有人报警。如被拉去警察局，哪怎么办？呜——”3个人都清楚，非法移民平时一定要遵纪守法，这样警察不理会你，如果触犯了法律，一查是没有身份的，那就不客气了，会押送去移民局，后果就不堪设想。杨慌张得脸色也发白，他说：“大家想想办法……”志钢擦去了嘴唇上的血，说：“如警察到来，我们不承认打架，只说喝了一点酒……”丽萍对钢说：“喝酒——喝酒——谁相信你？！快点穿上衣服。”志钢发觉自己赤裸裸的，急忙找衣服穿，从床上随手拿起一条牛仔裤来，可是怎么都不能穿进去，裤子太窄太短。丽萍在旁边看到，忍不住扑哧一笑，骂道：“这是女人的裤子啊……”志钢把衣服穿上了，问道：“老婆，我脸上还有血吗？”丽萍说：“谁是你的老婆？！”说完快手与钢整理一下衣服。杨说：“我也去叫老婆穿回衣服，大家一同下楼去，等警察到来，都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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