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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换人心

来源:肥壤网 作者:蒋诗经 2016-07-18 围观:

故事会2016年01期中篇故事:仁心换人心

1.中西之争

民国十八年三月的一天,南京中央医院的一个大病房里,病床分两排安置着病人,等待治疗。让人奇怪的是,给两排病人看病的不但不是同一个医生,而且差别显着。

给左边病人看病的医生穿着西服,戴着金丝眼镜,他名叫胡光海,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西医。胡光海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酒杯一样的东西,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玻璃小棒。那个长酒杯是听诊器,玻璃棒叫体温计。胡光海将体温计放入一个病人的口里,又拿着听诊器放在病人胸口,仔细地听着。

给另一排病人治病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身着长衫,手里拿着的只有一个脉枕,一看就是地道的中医。你可别小看了这个中年人,他正是北平城里大名鼎鼎的中医大家——何墨今。何墨今在一张张病床前放下脉枕,凝神不语,仔细地给病人搭着脉。

这样的场面有些不伦不类,这两位医生难道是在比赛?没错,他们确实是在比赛。可何墨今是北平的中医大家,为什么会出现在南京的中央医院?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这场比赛的背景了。

那一年,南京政府刚刚成立不久,开始了一系列“改革”。当时西医已经进入中国,疗效也不错,于是有人提出“废除中医”的法案。本来这法案有点欠考虑,中医一禁,中国几千年的医学文明必将慢慢消亡,那损失可就太大了。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时的卫生部部长竟然同意试行这个法案。

这样一来,中医界立即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南北中医最后无奈,选出代表,齐集南京,向南京政府请愿,要求废除这一法案。

何墨今作为北平四大名医之一,自然也当选为请愿代表。

请愿团声势浩大,南京政府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同意来一场比赛:由中西医两方各选出一个代表,再选出十二个症状差不多的病人,分成两组,分别进行治疗,看谁的治疗效果好。如果中医胜出,那么就同意代表团的请愿;如果中医失败,法案将继续在全国推行。

请愿团经过再三权衡,推选出正值中年又医术精湛的何墨今,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个场景。

这场比赛,看似平静,却关乎着全国中医的命运,何墨今自然不敢怠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两个医生都诊断完毕。这些病人的病症其实都很普通,不过是偶受风寒,有些发热罢了。胡光海很快开好处方,让护士准备药品去了。何墨今先开出了四张处方,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开出另外两张,交给了随同人员去准备熬药。

到了下午,西医这边的护士给每个病人打了一针,并喂了一小粒药丸;而中医这边,每个病人都喝下了一碗汤药。治疗到此,暂告结束,只等明天看疗效再定胜负。

第二天一早,结果揭晓了:西医诊治的六个病人,都已经退了烧,但有三个病人依然感觉身体虚弱,头昏眼花;而中医诊治的六个病人,有四个已经痊愈,但还有两个依然有些低烧。南京政府派出的裁判当场宣布,西医胜出。

请愿团的人无不哗然,抗议裁判结果不公,按痊愈率算,中医治愈四人,西药才治愈三人,该中医这边胜出才对。可是裁判却宣称,此次治疗以可量化的数据为准,西医的病人已全部退烧,而中医的病人中却有两人没有完全退烧。裁判说完,也不容众人分辩,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何墨今败了,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请愿团里有人突然想起什么,就向何墨今问道:“何先生,按说退烧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这两个病人服药后没能退烧呢?”

何墨今沉吟片刻说,他当时根据脉象判断,这两个病人的身体较为虚弱,如果用药和常人一样,病人的体质恐怕难以承受,强行退烧反而会对健康有损。西医那三个没有痊愈的病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何墨今说的有没有道理?在场的人都明白,有理。但这是一场关乎中医生死存亡的比赛,对于大局来说,何墨今这样做未免因小失大,有欠考虑了。

何墨今还想解释,请愿团里的南方代表却都已经拂袖而去。不言而喻,他们都在责怪何墨今,后悔当初选他作为代表参赛,如果换了别人参赛,至少能和西医打个平手。

接下来的事,更让何墨今始料不及。请愿活动还没有结束,大家还都在争取,在努力,可任何活动都不再通知何墨今,众人见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何墨今非常难过,这时他不可能一个人回北平,这样回去无法向同行们交代;可是如果不走,请愿团将这次比赛失败的责任都归咎于他,已经将他完完全全地孤立了。这种痛苦和委屈,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2.巧遇故人

何墨今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南京初春的街头,心情低落。这时,一阵呻吟声传入耳中,只见一个流浪汉躺在街边,非常痛苦的样子。

何墨今走近流浪汉,搭了搭他的脉搏,然后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银针,在流浪汉的身上扎了几针。这时,不少路人过来围观,何墨今一心诊治,全然不觉。扎完了针,流浪汉才缓了过来。何墨今从身上掏出一些零钱放在流浪汉的手中,叮嘱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何墨今还没走远,突然听到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道:“何先生,请留步。”何墨今转回身,只见跟上来一个比自己还稍稍年长的男人。何墨今在南京城里根本没有熟人,这人会是谁呢?他放慢了脚步:“请问,您是——”

来人欣喜异常:“果然是何先生,想不到我李大同这一生,还能再和何先生见面,真是万幸啊!”

李大同?何墨今想了许久,也想不起认识这么一个人。

李大同倒不介意,哈哈笑道:“何先生,二十年了。一个二十年前的病人,您怎么会记得住呢?”说罢,李大同不由分说,热情地将何墨今请到一个酒馆,说起了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二十年前,北平还叫北京城,皇宫里还住着皇帝,而李大同就是御膳房里的一个厨子。有一天,李大同生病得了痢疾,一开始他没在意,继续当差,可这痢疾总也不见好。如果是一般人,得了这病也没什么,继续寻医问药就是了,可李大同不一样,他是御膳房的厨子,如果被人知道他得了这种治不好的痢疾,御膳房就呆下去了。

李大同舍不得差事,于是没告诉任何人,到处偷偷找人医治。过了一段时间,痢疾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人也消瘦了下去。李大同吓坏了,如果让宫里的掌事太监知道这事,自己难逃欺瞒之罪,这可是欺君,要掉脑袋的!

就在绝望之际,李大同听说了何墨今的名字,于是他在一天夜里偷偷地来到了何墨今的诊所。何墨今给李大同诊了脉,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吃了甲鱼?”李大同心里一惊,这何墨今果真名不虚传,自己在御膳房就是专熬甲鱼汤的,虽然吃不上甲鱼,但甲鱼汤每天都少不了要尝上几口。李大同连忙点头。何墨今又问:“你最近是不是还吃了苋菜?”李大同一听,觉得何墨今简直神了,近期苋菜上市,他几乎每天都吃。

何墨今开出药方,叮嘱李大同不要再将甲鱼和苋菜同吃,苋菜性寒,脾胃虚弱的人不宜多吃,和甲鱼同食,更易产生毒素。你想啊,每天都在吃毒药,那痢疾能好吗?而且,死甲鱼也不能食用,有毒。

李大同根据何墨今的药方,服了药,忌了口,只过了两天,病症就全没了。李大同喜出望外,他简直不敢相信,困扰了自己将近一个月的痢疾,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结束了。他想去感谢何墨今,可怕被人看见,泄露了生病的秘密,只能作罢,唯有在内心默默地感激着何先生的救命之恩。

让人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年,李大同还是被赶出了皇宫,只不过赶他的不是掌事太监,而是革命军。李大同流落到了南京,如今在一个大户人家做厨子,不料,今日竟会在南京街头遇见昔日的恩人,怎么不叫他惊喜异常?

李大同所说之事,何墨今还真的不记得了,这些年,他治过的疑难杂症成千上万,当然想不起来。但见李大同说得真切,加上现在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所以也觉得李大同非常亲切,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畅叙起来。

李大同问起何墨今怎么会来到南京,何墨今一肚子苦水正无处倾诉,就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清楚楚。李大同听完,突然一拍大腿:“何先生,这事或许我可以帮点忙。”

何墨今苦笑了一声:“你?这事由卫生部部长亲自负责,我们请愿团想见他一面都难,何况你……”何墨今本想说“何况你一个厨子”,只是没好意思把话说完。

李大同并不在意,凑近何墨今的耳边说:“您知道我现在是谁家的厨子吗?卫生部部长的岳母卫老夫人就住在南京,她老人家最爱喝我熬的汤,每天必喝。或许,我可以帮您求求她老人家说个情……”

何墨今觉得李大同的办法虽然不够磊落,但事到如今,也只有一试了。如果卫老夫人能为请愿团求情,或许部长真的会网开一面,终止“废弃中医”的法案呢。想到这里,何墨今长叹一声,双手作揖:“李兄,如果你真的能促成此事,也算是为中医文化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我在这里给你作揖了。”

李大同赶忙还礼:“何先生,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就当作是我的报答吧。”随后,李大同询问了何墨今的住处,让何墨今在旅馆里等他的消息,就起身告辞了。

何墨今回到旅馆,独自躺在床上,想道:如果李大同的办法真的有效,或许能换来一个最好的结局,但将拯救中医的希望全寄托在一个厨子身上,难道不是如今中国的悲哀吗?可是,如果没有这根救命稻草,甚至连希望也没有了……3.无奈行贿

第二天夜里,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何墨今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地打开了房门。李大同闪身进了房间,何墨今迫不及待地问,情况怎么样了。李大同黯然地摇了摇头,告诉何墨今,他已经和卫老夫人说了,不料卫老夫人将他责骂了一顿,让他不要多管这些闲事,推行法案是国家大事,她一个老妇人怎能在里面掺和?

何墨今的心顿时灰了,连说话的兴趣也没有了。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李大同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何墨今期待地看着李大同,李大同想了想,像下定了决心似的问道:“何先生,您身上还有多少钱?”

何墨今出来时并没带多少钱,只好说:“身上的钱不多,这事要钱有用吗?”李大同点了点头,原来卫老夫人平时有个爱好,喜欢一些精致的古玩。李大同的意思是,如果有钱,去买一个上好的古玩,送给卫老夫人。拿人的手短,卫老夫人如果收下了,说不定她老人家一高兴,就会帮着说几句好话。

这不等于行贿吗?何墨今摇了摇头。李大同叹了口气说:“何先生,如果这样还不行,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说罢,起身就要告辞。

李大同走到了门口,何墨今突然叫住了他。李大同疑惑地看着何墨今,何墨今羞愧地说:“也罢,时局如此,我也无法清高了。”说罢,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到了李大同手中,说:“李兄,我这儿有块上好的祖传玉佩,应该还值点钱,就麻烦你帮我送给卫老夫人,求她美言几句。”

李大同接过玉佩,看了看,点了点头,露出了笑脸:“是个好东西,卫老夫人肯定会喜欢的。何先生,您放心,我这就去办。还是那句话,您安心地等我的消息吧。”

李大同离开后,何墨今羞愧难当。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生正直行医,到头来,还要干这等让人不耻之事,真是应了“病急乱投医”之说。只是如今,生病的是这个国家,谁又能来将其医治好呢?

接下来的几天,何墨今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敢去,他在等李大同的消息,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请愿团此时已经被南京政府拦在了门外,有的代表已经灰心地离开了,但每一个走的人,都没有来和何墨今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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