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之交

民间故事：金兰之交

一

民国时候，山东莱州有这样两户人家，一户是织布王家，一户是开染坊何家。这两家挨近，生意上又有往来，关系一直不错。到了王掌柜和何掌柜这一代，更是交情莫逆。这一年，二人结伴走海路采买货物，当乘坐货船行驶到渤海湾时候，突然遇到台风，霎时间狂风怒吼、浊浪滔天，货船很快就被打翻了。万幸是，王掌柜跟何掌柜二人同时抓住一块船板，他们在风浪中漂泊了大半天，才被一条渔船救了上来。

这一番死里逃生，两人关系更近了一步，回到莱州后，王掌柜跟何掌柜二人干脆结成金兰之好。二人摆上供品和香案，跪地发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气味）如兰！”

从此，何王两家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王家织绸，何家染绸，生意越做越大，很快就成了胶东一带有名大户。王家有个儿子名叫志刚，何家有个女儿名叫小翠，由于父辈关系密切，志刚和小翠从小就是非常要好伙伴。两个小孩子最爱玩游戏就是过家家，志刚扮新郎，小翠扮新娘，玩不亦乐乎。渐渐地，志刚长成英俊小伙子，小翠也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姑娘，两人表面虽然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但是彼此已是情根深种。王掌柜跟何掌柜看在眼里，就请来了媒人和证人，把这桩婚事订了下来。在订婚宴上，志刚把一个家传手镯给了小翠，这就是信物了。

谁知，两家定亲饭吃完没几天，突然，何掌柜哭丧着脸来到王家说：“仁兄，小弟有一事相求。”

王掌柜说：“贤弟，你我患难之中结成金兰之好，如今又是儿女亲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何必用那个求字。”

一句话，说何掌柜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王掌柜面前，一边啪啪啪地打自己嘴巴一边说：“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白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事来。我……我想……让志刚写一封退婚文书！”

仿佛一声晴天霹雳，王掌柜万分惊讶地问道：“怎么？你……你……你想退婚？”

何掌柜非常坚决地说：“志刚和小翠不合适，我考虑再三，这门亲事还是退了吧。”

王掌柜老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气一下子坐在太师椅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恰在这时，王志刚从外面回来了，他听说这件事后，立刻冷笑着说：“怪不大街上都在传说何家攀上高枝儿了，我还以为这事是假呢，看来是真了！”

王掌柜一听这话，立刻把儿子拉到一旁问道：“孩子，快说，你听到什么了？”

志刚看了一眼何掌柜，说：“爸，人家何大小姐要当刘督军家公子夫人了！全莱州城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只有我们王家还被蒙在鼓里呢。”

“啊！”王掌柜顿时目瞪口呆！

刘督军乃是盘踞本地多年军阀，手里有枪杆子，在莱州就是土皇上。既然何掌柜要把女儿嫁给刘督军儿子，王掌柜只有老老实实让儿子写退婚文书了。只是王掌柜考虑到儿子志刚跟小翠从小青梅竹马，关系非同一般，如果把这对恋人活活拆散，闹不好会出人命！想到这里，王掌柜安慰志刚说：“孩子，你可千万要想开些啊！”

志刚恨恨地说：“如果是小翠自己答应，我无话可说。不然，这种夺妻之恨我怎么能忍？”

这时，一旁何掌柜拿出手镯说：“志刚啊，俗话说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家小翠聪明美丽，难道就跟你这个窝囊废过一辈子么？实话告诉你吧，小翠坚决反对这桩婚事，是她让我来退婚，有手镯为证！”

见到手镯，王志刚顿时就泄气了，他悲痛欲绝地说：“想不到小翠竟是个贪图富贵女子。既然如此，这退婚文书，我写……”

何掌柜见王志刚同意写退婚文书，脸上一下露出笑容：“这就对了，强扭瓜不甜啊。”等王志刚写完撂下笔，他拿着墨迹未干退婚文书，快步离开了王家。

王掌柜做梦也没想到，跟他结为金兰之好何掌柜，竟然是这么一个嫌贫爱富势利小人。他冲着何掌柜背影高声说：“姓何，从今往后你我谁也不认识谁，我也没有你这么个结拜兄弟！”

二

何掌柜自从攀上了刘督军这个高枝之后，一会儿张罗着给小翠置办嫁妆，一会儿又请来泥瓦匠粉刷房屋，何家大院充满了喜气洋洋气氛。

再说王掌柜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王志刚眼看小翠另嫁，急火攻心，一下病倒了，昏昏沉沉没日没夜地呼唤着：“小翠……你心太狠了！” 可怜一个体魄健壮小伙子，不到半个月工夫，就瘦皮包骨，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

王掌柜看到儿子病成了这样，心中更加痛恨背信弃义何掌柜，他悔恨交加地说：“儿子，都怪爸爸当初瞎了眼，跟姓何这个无耻小人结成什么‘金兰之交’，才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莱州府大街小巷不时传出小翠跟刘督军儿子订婚典礼搞如何隆重，刘督军给何家送来多少多少聘礼，何掌柜给女儿置办了多少嫁妆等等消息。这一切，就像在王志刚心口上又撒了一把盐，病情越发地重了。王掌柜老伴哭着说：“当家，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呀，你就忍心眼看着他这样死了？”

王掌柜无可奈何地说：“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就在何家上上下下欢天喜地筹备小翠婚事时候，一天晚上，何家大院突然起了熊熊大火。何家是开染坊，到处都是染好和待染色布匹，这些织物都是易燃品，再加上那天晚上风特别大，火越烧越大，顷刻之间何家大院就成了一片火海……

这场大火在街坊四邻帮助下终于扑灭了，可是何家大院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连同刘督军家送给小翠聘礼也都烧了个干干净净。何掌柜女儿小翠也在这场大火中被烧面目全非，变丑陋无比，不戴面纱都不敢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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